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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下次开业就要等到明年春天了，这半年损失的营业收入最少要70万-80万元。”
记者丨吴其芸
【资料图】
一年基本恢复、三年全面提升、长远可持续发展，这是8月9日北京市防汛救灾工作情况新闻发布会上披露的灾后恢复重建工作总体思路。在此之前，门头沟与房山受灾核心区的民宿主们，早已开始自救。
在过去的一周里，北京商报记者连线、走访位于灾区内的民宿主，复盘他们紧急叫停、自救、撤离与退单的这一周，他们中具备条件的民宿主，在基础设施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下，每天克服困难多次往返山上和镇里，清理淤泥、采购物资、自行发电，希望能够与时间赛跑，抢回失去的损失。
然而需要重建的不只是灾情波及的民宿，消费者对于雨后京郊居住游玩是否安全的信心尚未修复，包括延庆、怀柔等在内的非受灾区域民宿也出现集体退订的情况。加之暑期即将结束，京郊民宿市场的重构与自救几乎是“全员”的。
仅营业损失七八十万
被洪水冲毁的大门、被水泡过的木质桌椅板凳以及仍泡在积水里的各种电器……星野原宿老板穆金琢时隔两天后重新回到自家民宿，眼前的一片狼藉扎扎实实地刺痛了他。原本想要在今年参选北京市星级民宿的穆金琢，一改往日的开朗，皱起了眉头。
时间回到15天前，也就是7月29日17时30分，北京市发布暴雨红色预警信号，作为土生土长的房山人，经历过“7·21”的穆金琢立即开始疏散游客。
事后在北京市防汛救灾工作情况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夏林茂介绍，拒马河流域张坊站最大洪峰流量6200立方米/秒，位列有实测资料以来历史第二位，断面洪量相当于2012年“7·21”强降雨的4倍。
星野原宿恰好坐落在房山区张坊镇的穆家口村，位于有“北方小桂林”美誉的十渡风景区的三渡。
“我们家的民宿在半山腰，虽然从安全角度我们劝返了游客，但真的没想到最后的洪水能把地理位置这么高的民宿毁了。当时幸好把游客都劝返了，不然他们不但要跟我们一起受罪，更重要的是太不安全了。”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7月29日晚上8点，穆金琢刚把最后一家游客劝返，准备为可能到来的退订逐一梳理时，天上开始掉雨点。“先开始还是小雨，晚上10点左右开始大了，往下借着路灯看，山路开始形成积水。”穆金琢此时并没有撤退的打算。
直到7月31日中午12点，穆金琢发现民宿门前拒马河的水位开始以10分钟一个水位的速度快速上涨，依旧没有打算撤退，因为夏季拒马河会迎来汛期。但穆金琢的观测频次开始加大。从下午3点开始，河水开始淹没村里的公路、路边餐厅开始进水……眼看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下午6点半时，穆金琢迅速带着家人撤离到山上的亲戚家避难，他眼睁睁地看着洪水上涨到民宿门口并且水位还在不断上涨。“我在穆家口村土生土长，38年来从没遇到过这么骇人的洪水，当时就觉得自己刚开业一周年的心血就这么被冲毁了，心里真的是哇凉哇凉的。”
穆金琢操持的星野原宿刚刚过完一岁生日。“我原本从事珠宝首饰行业，由于疫情很多进出口贸易业务停止，我自然就被迫‘失业’，当时身边从事文旅业的朋友建议我进民宿业，后来一想，正好老家穆家口村有一块地，当时疫情也往好的方向发展。”天时地利人和，穆金琢投资300万元建立起星野原宿，于2022年7月正式开业。
“其实，十渡的旅游淡旺季非常明显，年初，在疫情防控政策调整后，民宿市场并没有好转，个别周末会有零星的客人预订，但从4月1日起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陆陆续续地接到了客人的订单。”穆金琢回忆，直到7月初，暑期的客流让星野原宿收获了“满房”，甚至到9月底的周末档期也被提前抢完。
穆金琢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场洪水便把所有美好的期待全部化为泡沫。为了避免耽误客人行程，穆金琢及他的团队在发生灾情以后，开始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联系客人进行退订。“本来我们还抱着或许走运的心理，想争取一些订单，但看到被洪水冲毁的道路、周围基础设施的坍塌……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恢复起来的，所以即便不舍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谈及受损情况，穆金琢掏出他所做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需要维修的电器、更换的家具、重新装修的墙面……“估计下次开业就要等到明年春天了，这半年损失的营业收入最少要70万-80万元。”这个数字是穆金琢根据去年的经营情况进行的预估，“另外，更换硬件设施穆金琢至少还需要花费15万元左右。”
“天灾无情，我们对于民宿行业的热情依旧。我们还在为能够参评北京市星级民宿而努力，尽快清理淤泥、维修电器，等到路通以后再做装修。”一边在清淤的穆金琢也在不断为自己打气重新振作起来，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只能与时间赛跑，最大程度降低损失。他收拾好下山采购要带的东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在天灾面前，只要人平安就好”。
重灾区的恢复要到明年暑期
同样位于门头沟区的知名民宿一瓢客栈，工作人员告诉北京商报记者，虽没有如星野原宿那般严重受损，只是仓库进水，预计8月中旬便可以恢复营业。但民宿附近有几处塌方，区域内的基础设施也都在恢复中。
作为北方城市远郊区的民宿，所在区域的重点景区往往是客流的主要来源。过去，由于距离潭拓寺景区驾车仅10分钟的车程，一瓢客栈的客人必打卡的地点就是潭拓寺。但目前该景区仍处于临时关闭状态，景区售票处和停车场损毁严重，寺庙内的部分围墙出现倒塌。有民宿相关工作人员估计，等景区重新开业后整个区域的游客才能慢慢恢复。
“保守估计到今年底，十渡这边的民宿基本都无法正常营业了。”赵静是房山区十渡竹喧民宿的经营者，一场从未经历过的暴雨同样让她猝不及防，“虽然我家民宿因地势较高没有受到损坏，就民宿本身很快便可以营业，但现实其实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和一瓢一样，赵静认为，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同样很多，周围基建如果没有恢复，多数客人一般也不会选择来这边旅游，毕竟乡村民宿的经营也需要片区资源联动。处在景区内的民宿周边旅游资源相对丰富，可游玩的项目越多越吸引游客。像赵静处在十渡景区内的民宿属于片区资源丰富的，有些游客就会选择多住一晚，还经常有回头客，现在周围的一片废墟、满是淤泥的河槽也没人会来看。
赵静预计，接下来的建设很艰难，施工队会非常抢手。“因为修复景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现在刚搭上的路只能过SUV轿车，所以现在先以修复基础设施为主。修复基建就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转眼就入冬，太寒冷的气候也不适宜做修复工作，民宿主们估计明年初才会开始进行景区的修复，受灾恢复之难不是外界所能想象的。”
如此胶着的情况让赵静不安，她虽然十分迫切地想要上山回到民宿中操持自己的生意，但回山路途的颠簸让她望而却步，“现在就只能等待，希望早些恢复”。
同样，近几个月不能正常营业也是穆金琢给出的判断。“这场洪水对我们当地的民宿旅游业影响巨大，包括周边基础设施、景区等公共设施已经被摧毁得非常严重，修复起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民宿市场真正的恢复估计要等到明年的暑期。”
“我们现在每天需要往返山上和镇里2-3次，采购物资、工具以及用来发电的汽油。” 穆金琢解释道，目前他们依靠自己的发电机进行发电，政府也派了移动信号车上山，可以维持基本的生活保障。“公共设施会直接影响到客人的体验感，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会选择营业。”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暑假期间，原本应该努力追赶上半年因跨省游、出境游分流而导致的损失，只因一场暴雨浇灭了大部分民宿主的希望。
灾后重建的还有游客安全信心
暴雨对民宿市场造成的影响远远不局限于房山区、门头沟区等地，包括延庆区、怀柔区等地的民宿市场也都继续经受着暴雨过后带来的持续影响，虽然在硬件上没有损失，但消费者的信心需要尽快重新建立。
“目前民宿基本没有接待客人，因为暴雨的影响，很多客人心里会有一些顾虑，会认为靠山的民宿不太安全，所以部分客人直接取消了订单，还有部分客人选择延期。”延庆石光长城精品民宿老板贺玉玲表示，现在客人都在选择观望。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怀柔区的渤海镇，点翠客栈皮革小院主理人杨林坦言：“我们民宿7月的预订量虽然没有去年好，但连住的客人会比较多。在暴雨来临之前，不少8月入住的订单都已经退掉了，部分延期的订单也延长到8月10日之后，同时客人也表示会看当天的天气情况再选择入住。”
杨林谈道，自从今年跨省游、出境游恢复以来，分流了大量的客源，京郊民宿市场已经呈现出热度下滑的趋势，市场价格也在不断下调。
谈及8月中下旬的预订情况，杨林表示，预计后面的预订会很少，不仅因为暑期即将过去，家长也更看重出游的安全。“但我们也在非常积极地做着引流的工作，通过增加服务内容，把价格理性化回归，给予客人性价比更高、更加高质量的体验。”
针对期望的鼓励政策，穆金琢表示：“我们还是十分希望政府能够给予一些鼓励政策，例如灾后复工复产的政策支持、星级民宿奖金扶持、民宿发展扩大经营的扶持贷款以及民宿服务质量提升的培训等，助力我们整个地区的民宿市场加速重构与恢复。”
虽然暴雨冲没了短时间的市场，但民宿主们对于民宿的热情依旧不减，但当北京商报记者询问穆金琢是否还想在房山区继续做民宿，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认为这是一种情怀，想把我的家乡建设得更美一些，把更年轻化的思想和理念带到我们的乡村，带给它一些改变。”
就在记者发稿前，一个好消息从门头沟传出：一瓢客栈部分恢复营业。
编辑丨汪乃馨
图片丨受访者供图、一瓢度假酒店微信公众号截图、壹图网、视觉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