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诗琪睁开眼睛,夕阳下,一张帅到令人失语的脸庞,明明逆着光,整个人却依旧耀眼不已。她应该还在做梦吧,连梦里都还不可遏制地迷恋着边伯贤。她都不敢眨眼,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他又消失不见,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住他,看他狭长好看的眼睛,本该凌厉的形状,偏偏在眼尾往下垂,倒显得很无辜。他挺拔的鼻梁卧在窄小的脸庞间,似沉寂的山脊。唇则是纤薄的,抿着的时候更添一丝凉薄。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将他打量,直到边伯贤的声音缓缓响起:“你醒了?”

她才惊觉原来这并不是梦,她瞬间红了脸,心里却犯嘀咕,他不是出差去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她赶紧从沙发上坐起来,却又因为昨晚的事让她再度下意识地垂下眼不敢看他,她目光无措地飘忽,最后落在他手上,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肿顿时让她神色变得紧张起来,“你的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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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伯贤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看到自己手腕上的伤,那是昨晚烧水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他看了她一眼,她满脸担心的样子令他不解,也令他心疼。面对一个昨晚那样欺负她的人,她非但没有半句责怪,甚至还反过来关心他?

也许真的是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和她做交易,她是那么纯真,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丑恶对她都是亵渎,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

“没什么。”他含糊地回答,自顾自起身不再看她,目光落在了餐桌上,“起来吃饭吧。”

傅诗琪一觉睡醒仍然不觉得饿,但还是听话地起身,可又实在担心他手上的烫伤,于是跟在他身后说:“我先给你上点药。”

边伯贤根本浑不在意,“不用,让它去好了。”

“不行的,会感染。”她一路小跑着越过边伯贤到电视机柜下取出医药箱,执意要替他上药,见他还站在原地一脸的抵抗,傅诗琪鼓起勇气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过来嘛……”

她软糯似撒娇的语调令他动容,他这才走到沙发前坐下,任由傅诗琪郑重其事地执起他的手。她似乎很紧张,握住他的手都不敢用力,只会轻轻地搭着,她触到他肌肤的指尖仿佛亦生出了薄汗。她挑了些烫伤膏在他的腕间,再用指尖推开,药膏薄荷的微凉中透着她指尖的温软。她眉眼低垂,她无意识地咬住嘴唇仿佛专注,他心口颤动,猛地抽回手站起身,倒把她吓了一跳。

她慌张地仰起脸,很快自责道:“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他莫名地烦躁,身体里总感觉燥着一把火,却又不知如何发泄。他匆匆看了眼傅诗琪一眼,“药都上好了吧?”

“药是上好了,可纱布还没贴呢,不然伤口愈合不好容易留疤。”她翻出消毒纱布就要拆开,被边伯贤摆手制止。

“用不着贴了,留疤就留疤,我一大男人不用那么讲究。”

“那么好看的手,留疤多可惜。”她站在他背后咕哝着说出这句话,以为他没听到,可他根本听得一清二楚。

太热了,为什么那么热?连耳根都是烧烫的。冷气是没有开足吗?边伯贤只觉得热,他转身拿起遥控器,上面显示20度,风量弱,他随手往下调了两度,顺便把风开到最大。出风口里的冷风顿时呼呼吹到他身上,燥热总算稍稍散去了一些。

他终于回头,见傅诗琪无奈地收起纱布并开始收拾医药箱,便说:“别弄了,先吃饭吧。”

傅诗琪嘴上答应着,可她还是趁着边伯贤上楼换衣服的工夫赶紧收拾好了医药箱,刚要准备去热菜,却发现边伯贤从楼梯上走下来,原本的衬衣西裤换成了一身专业的骑行服,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傅诗琪心底涌起一阵失落,想问他不一起吃饭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犹豫着说出来的话却成了:“你不吃饭了吗?”

“嗯,我不吃了,天太热,没什么胃口。”他自顾自走到门边,拿了机车钥匙就要走,傅诗琪默默跟在他身后,看他蹲在地上换鞋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是要去骑机车吗?她也想跟他一起去,这个要求可以提吗?万一他是要骑机车去见莫子瑜的呢?纠结来去,边伯贤已经换好了鞋站起身,赫然发现傅诗琪竟不声不响地杵在他身后,不禁讶然:“你不去吃饭,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也没什么胃口。”她绞扭着双手,不明所以地期待着。

“哦。”边伯贤仿佛随口应着,正当傅诗琪打算放弃,边伯贤忽然问:“那要一起去兜风吗?我正好打算骑机车散心。”

傅诗琪两眼放光,却还是不敢相信,“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一起去?”

“可以。”边伯贤好笑地看着她受宠若惊的模样,真就跟孩子似的,什么情绪都往脸上堆。“不过你得先把衣服换了,穿连衣裙坐在机车后不安全。”

“好,我马上去换,很快就来。”她飞快地上楼,急匆匆地脚步把楼梯踩得咣咣响,生怕她动作太慢下楼时边伯贤就不见了。

傅诗琪迅速换完衣服跑下来,边伯贤抬起头,刚好看到她一边跑下楼,一边顺手挑起长发利索地绑了个高高的马尾,她特意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简约的修身短上衣配利落的高腰阔腿裤,不着痕迹地将她的好身材展露无遗。他几乎没见她穿过裤装,平时她不是穿裙子就是穿练功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整个人清爽得就像个女高中生,边伯贤有略微的失神,直到她跑到他跟前,听她歉然地对他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边伯贤这才回过神,见她气息微喘,脸颊也因着急透出了红,于是脱口道:“别急啊,我总是等你的。”

我总是等你的……

傅诗琪心口微颤,那么动人的一句话,只可惜,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意义。

她暗中嘲笑着自己的幼稚,很惊讶自己现在已经能够直面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乖乖跟在他身后去车库,在门口的时候边伯贤让她在外面等,自己去车库里取机车。

车库的对面就是他们的家,两层楼加一个阁楼的花园别墅,外墙刷成了柔暖的杏色,二楼她卧室的窗外置着一方花架,她断断续续买了好些花来装饰,姹紫嫣红的颜色挨挨挤挤地堆在窗口,很多花她都忘了叫什么名字,当初买来也只是因为好看,后来她又添了一盆绿萝,清脆饱满的叶子不停地抽出新叶来,累累垂垂很快铺了一花架。她几乎从没站在这个角度看过家的样子,原来竟是这样的温馨。

身后隆隆的机车轰鸣声由远及近,傅诗琪避到墙角,看边伯贤径直骑着机车停在她面前,她刚要上车,却被他制止:“等一下。”他跨下来,拿起挂在把手上的头盔替她戴上。

傅诗琪盯着正替她扣帽带的边伯贤,为了看清扣洞,他侧过头凑得她很近,近得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鬓边,她的脸颊旋即烧烫起来,幸好有头盔遮着,边伯贤并没有看见。

头盔对她来说有点偏大,边伯贤都把扣带扣进了最后一格还是有点松,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地方买头盔,只好姑且作罢。“走吧,上车。”边伯贤招呼她,先一步跨上机车。

傅诗琪这发现边伯贤没有戴头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头盔只有一个。她愣在原地,边伯贤半天不见她上车,疑惑地扭过头看她,“怎么不上来?”

“那个……你把头盔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头盔里透出来,竟像是懊丧。边伯贤不禁笑起来,她担心他的样子令边伯贤很是受用,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他故意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挑眉质问:“你是在质疑我的车技吗?”

果然傅诗琪听了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我想着骑车的人才更应该戴头盔,我反正坐在后面,只要抓着你就行。”

边伯贤玩味般欣赏着她着急解释的样子,隔着头盔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知道了,上车吧,放心,我开慢点就好。而且我不爱戴头盔,太热,回头再把我的发型压坏了,正好你替我戴了吧。”

傅诗琪张了张嘴,终究不再说什么,乖乖坐上了他的车后座,手却只敢稍稍拽着他腰间的衣服,没想到边伯贤大方拉过她的手改而环住他的腰,“抓紧了。”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边伯贤瞬间转动车把,踩紧油门一个猛冲疾驰出去,惯性使然,傅诗琪整个人几乎扑在边伯贤的背上,吓得她惊呼出声,本能收紧手臂死死抱住边伯贤。感受到后背承受的重量,边伯贤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笑起来,原本心底的阴霾散去了大半。

掠过耳畔的风声被头盔割裂成了窒闷的嗡鸣,车速实在太快,她只能趴在边伯贤身上一动也不敢动,街景在眼角变成了叠影疯狂倒退。机车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往上,不时有汽车挨着他们擦身而过,她慌张地缩着肩膀,又往边伯贤身后躲了躲。

她的心跳得很快,不止因为过载的车速,更因为此刻的她,竟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抱着边伯贤。

他的体温隔着彼此的衣料传遍她全身,他虽然看着瘦,实际却很结实,肩膀也很宽,靠在上面很有安全感。她环在他腰间的手,掌心随着机车的颠簸总会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的腹肌,隔着机车服都能清晰感知,是好看的八块。

是有多没出息,才能在昨晚承受了那么沉痛的委屈后依然还能对他心存爱意呢?她对他非但连一丝一毫的责怪都没有,反而越来越沉沦。

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给她回应的人,从一开始他就已经亮出了底牌,他从没隐瞒他心有所属这件事,因为现实所迫,为了他的爱人,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和她在一起。她知道,她都知道,她也试过克制自己这份不合时宜的情感,可是失败了,对边伯贤的感情像沼泽,越挣扎越沦陷,除了认命,别无他法。她闭上眼睛,隔着头盔,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脊背间。

她不能太贪心,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不奢求他能喜欢她,只要他人还在就好,只要他还是她的丈夫就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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